第三十章 努力的壓力與輕鬆的壓力
三天的畢業旅行在大家開心的玩鬧中結束了，陳美玲覺得這次的畢業旅行將會是的國中生涯中最難以磨滅的回憶，不但能和好同學一起外宿、一起集體行動，第一天更發生了令她回味無窮的事。三年級充滿重重升學壓力的苦澀生活中，對她而言，竟然比起一、二年級更令她開心。
只是，開心的日子也沒得回想幾天，緊接著的模擬考、期末考都壓著陳美玲喘不過氣。模擬考的排名仍還在公立高中最後一個志願上下徘徊，數學成績在三年三班陳老師的指導下也仍然毫無起色。就這樣，進入了陳美玲國中生涯的最後一個學期了。
「明天開始各科的小考會儘量集中在第八節課考，」導師謝老師說：「然後吃晚餐，六點半開始晚自習，共有三節，九點半放學，所以如果有需要家長送便當或放學接送的，要提醒家長五點半送便當，九點半放學。」
晚上開始晚自習了，陳美玲從來沒有在夜幕低垂時和同學們一起在學校教室挑燈夜戰的經驗，實際上對她來說是興奮的比重較大，與其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讀書，聽著房門外爸爸、媽媽、哥哥、姊姊看著八點檔連續劇，開心地聊天吃水果，還不如和同學們一起在學校讀書可能來得專心。
和其他同學不一樣的地方，陳美玲仍延續上學期的方式，每星期一和星期四在導師辦公室補數學，只是時間由第八節下課後的時間改為吃完晚餐後的第九節課，這時天已經暗，導師辦公室的燈光只留下三年級升學班導師座位上的燈，顯得特別昏暗，陳美玲早早吃完晚餐，便帶著計算紙和鉛筆盒到導師辦公室等陳老師，上課鐘聲還沒響，對面的三年級男生班鬧烘烘的很是熱鬧，陳美玲趁著等老師的空檔，默寫一篇明天要考的國文課文，這時，陳老師來了，他挺著圓滾滾的肚子，拿了一份考卷遞給陳美玲：「以後我每次會給妳兩張考卷的題目、算式和答案，妳帶回去背，然後這一個小時我會出一些妳背過的題目讓妳寫，如果寫不出來，就要把之前背的考卷再拿出來複習。」
陳美玲收了考卷點了點頭，陳老師又補充：「如果妳提前寫完，就在辦公室背新的考卷題目，反正就是這一個小時都要強迫自己複習數學。」然後陳老師便離開了。
陳美玲等陳老師走後，便打開考卷看了題目，這些題目她記得都是自己上學期背過的題目，好像還依稀記得怎麼算，陳美玲搔搔頭，手撐著頭，另一隻手則轉著筆，想著該怎麼算，這對她來說實在不容易，她寫了一行算式，第二行算式該怎麼寫，忘了，只記得最後的算式。陳美玲吃力地拼湊著算式，算出來的答案似乎不倫不類，但她也沒有能力訂正，只要每題上有算式和答案便算交差了。
第六節下課，陳老師又進辦公室了，他見陳美玲仍埋頭苦幹地寫著考卷，便拿起考卷檢查一番：「妳看起來還沒把算法背熟。」
「對不起…」陳美玲覺得很羞愧，虧得謝老師向陳老師說自己很會背書，結果連個算式都背不起來，不但讓謝老師丟臉了，也讓陳老師看輕了。陳老師把考卷還給她，並又再拿一份已寫好答案的考卷：「那妳這兩天就得再多背一張考卷了，這是我的班上同學寫的考卷，妳寫一份，我也會請他寫一份，這樣妳即使不會寫，還可以有正確的算式和答案可以帶回去訂正和複習，快要聯考了，妳可要加緊用功呢，至少能背得起來的題目不要失分。」
陳美玲向老師道了謝後，便回到教室，她打開了那份有答案的考卷，字跡瘦長英挺，上面的署名「謝培中」。
陳美玲抽了一口氣，把考卷收起來，翻開英文課本便開始默念課文…
下學期的第一次模擬考成績出爐了，下學期開始的模擬考是和同行政區的幾所國中一起聯合舉辦，所以考試名次的落點就更為準確了，榮譽榜貼出來後，一班的康仲威仍然是全校第一名，二班邱韡則是第三名，而陳美玲的好同學們陳若青、李家沁、戴佳音、洪芷芸依然名落第一志願，趙蘭心則在第二志願，其中，陳美玲有點兒關心的三班謝培中，這次已經在第一志願的榜單裡了，至於陳美玲本人，值得開心的是，已經不是在高中的最後一個志願了，陳美玲這次的成績在十一所公立高中裡，已在第九志願榜上有名了。數學成績也悄悄地進步了三十分，總分一百二十分中，陳美玲考到了前所未有的五十六分。如果是洪芷芸她們，假如考到這種成績，應該會嚇傻吧，但是陳美玲從來沒考過五十分以上的成績，所以看到這樣的成績，陳美玲可開心一整天。導師謝老師發完各科的考卷後，清清喉嚨：「各位同學注意，」等同學們安靜下來後，謝老師才又繼續說：「我們班的戴佳音同學已經通過學校的保送考試，錄取第一志願，請大家替戴佳音鼓掌。」
班上掌聲瞬時大作，陳美玲知道戴佳音一定是第一志願的座上賓，但沒想到她竟然可以這麼早就結束高中聯考的這個惡夢，充滿了豔羨，陳美玲也大力地為戴佳音鼓掌祝賀。待掌聲漸落，謝老師又繼續說：「雖然戴佳音不用參加聯考，但是接下來三個月戴佳音還是會陪大家一起上課及晚自習，所以大家在課業上有什麼不懂的地方都可以請教戴佳音，而且畢業前要辦的一些活動會由戴佳音負責。」
下課後，班上同學多圍繞在戴佳音身邊，恭喜的話不絕於耳，但也伴隨著羨慕，畢竟不用再苦熬三個多月是多麼令人欣羨的事啊。不過，聽到戴佳音一次又一次尷尬地說著「謝謝」，坐在隔壁的陳美玲想著，戴佳音這三個月應該也不會好受吧，畢竟接下來三個月是大家拼命作最後衝刺的時間，戴佳音如果一起讀書，一定會有人閒言閒語地說：「都保送的人還唸什麼書？」如果不唸書，忙著替班上忙畢業的事，可能會有人說些酸話：「好好喲！不用參加聯考，所以可以有時間辦這些無關緊要的事。」這應該是戴佳音始料為及的壓力吧。不過相對於自己這三個月即使不吃不睡拼命唸書的努力結果，恐怕連一個還不差的學校都撈不到的壓力，戴佳音這種輕鬆所帶來的壓力相形之下一定比自己好受得多了。想著自己的未來還不知在哪裡，想著七月的聯考，就連生場病都嫌奢侈的自己，不禁對自己的不聰明感到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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